1876年当印象派画家举办他们的第二次画展时,《费加罗报》的评论家阿尔伯·沃尔夫写了一篇评论,将他们描绘成一群“拿起画布、颜料和画笔,漫不经心地涂出两三种调子之后签上一个名字”的狂人。这位评论家甚至耸人听闻地将巴黎街头发生的一桩事故与这个展览联系起来,说是有一个人看完展览之后发了狂,居然咬起路人来。他指责画家们用错了色彩,说树木不是紫罗兰色的,天空也不是新鲜奶油色的,“聪明才智之士决不能接受这种神经错乱的表现!”
印象派一共举办了8次画展,而直到1886年的最后一次展览,类似的谩骂之声都从来没有停止过。有一幅讽刺印象派的漫画,描绘了一个邋遢的怒发冲冠的画家,拿着一把破旧的大扫把在画布上作画。李行远在《印象派画传》的引言中这样表达她的感受:“就像人类历史上许多有重大价值和意义的事物的命运一样,印象主义绘画在诞生之时以及后来相当一段时间内,并没有领受到社会为她准备的鲜花和美酒。”
屡遭官方沙龙的拒绝、守旧评论家的谩骂和观众的不屑,画家生活也一直陷于困窘。他们常常连颜料和画布都买不起。1869年的雷诺阿在给朋友的信里写道:“我们不是每天都有饭吃的。”在同一年莫奈也写道:“我停下来了,因为没有颜料。”他们常常需要向朋友求救以维持生活。
然而,在画家们潦倒了近半个世纪之后,印象派突然之间成为了艺术史上“所有艺术运动中最受欢迎的运动”,印象派作品的市场价格攀高不下,展览在世界各地都备受瞩目、门庭若市。连远离巴黎的中国人也对印象派作品表现出令人惊异的热情。2004年秋天,《法国印象派画展》在北京、上海和香港三地美术馆先后展出。在一个月的展示中,中国美术馆创下了总量26万人次,平均每天近7000人次,双休日高达1.3万人次的历史最高纪录。画展结束的前一天,中国美术馆甚至从上午9时一直开放到第二天晚上9时,36小时不间断地接待观众。在上海、在香港,都出现了观众排长龙等待入场的场面。